感觉称它为一部史诗一样的作品毫不过分。

对于这个家族,或者说马孔多,有几次受到震撼。

格林列尔多·马克斯上校看着荒凉的街道,在电话里对奥雷连诺说,“马孔多正在下雨呵”。那种深深的孤独,悲哀,无奈,荒谬,让人一颤。

然后是战争结束的时候。乌苏娜又把家里弄得焕然一新了,花园,阳光,夏天,乐曲。后来警卫队也撤走了。年轻的军官死在窗下。一切就这么过去了。那些黑暗的,血腥的时代,那些光荣和屈辱,就这么过去了。它们在那美好、充满希望的生活里是多么空洞,脆弱,无关紧要啊。

乌苏娜在最后几年回忆往事,“而且她又无所畏惧地请问上帝,他是不是真以为人是铁铸的,能够经受那么多的苦难;但她越问越糊涂,难以遏制地希望像外国人那样蹦跳起来,最终来一次片刻的暴动”。当时突然想到《活着》。活下去,只要在似乎不可承受的苦难中活下去。

还有火车站的屠杀。机关枪开火,而人群仿佛石化般站立不动,像战争片中静音和慢动作的片刻,像滑稽戏。龙的尾巴把人群扫来扫去。“汹涌的巨大人流扫荡了空地,扫荡了跪着的女人,扫荡了酷热的天穹投下的阳光,扫荡了这个卑鄙龌龊的世界;在这个世界,乌苏娜曾经买过那么多的糖动物啊。”如同向上天控诉。

当然还有结尾。读来有一种紧迫感,仿佛在同他一起跟时间角逐,跟宿命角逐,同他一起争分夺秒地看着家族史。一切都消失了。对战争的记忆先消失了,奥雷连诺上校消失了;对屠杀的记忆消失了;那么多轰轰烈烈的,悲惨的往事,不过一个世纪就变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说。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,反正一个瞬间之后,马孔多消失了,在那么多孤独的循环之后消失了。

家族中的人,每个人都有鲜明的特点,都曾让我感动或同情。有两个人感触格外深。

一个是奥雷连诺上校。“你那么憎恨军阀,不断跟他们战斗,经常咒骂他们,结果你像他们一样坏。世界上任何理想都是不能为这种卑劣的行为辩护的。”为了战胜不正义的人,自己却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。而且像他那样洞察一切,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这只能说明,如果说他最初起义是因为爆发的正义感,此时他的战斗只为胜利和骄傲了。但是他裹着毛毯在自家长廊上如同路人的神情,又让人慨叹。(莫名想起张起灵。)晚饭时他看着母亲,那种知道应该有善良的感情,却无论如何唤不起它的感觉,我大概是能理解的。他晚年的那种空有一腔愤怒的无力感,更让人觉得悲哀。乌苏娜说他是生来不爱别人的,我倒觉得并不确切。

另一个是阿玛兰塔。对她年轻时候的作为,我也不太认同乌苏娜最终的结论。也许是有柔情和恐惧交织的结果,但也一定是有单纯的愤恨和报复的。她是一个那么高傲,那么爱憎分明的人啊。她年轻时确是自作自受,但是接到死神的通告,做着殓衣,内心平静下来,看淡了一切爱恨的她,就让人同情了。她吃惊于梅梅沾染了憎恨别人的坏风气。还有就是,“砒霜”。简直戳中萌点!感觉瞬间动漫风了...分明是傲娇的,腹黑的一只…(又突然想起灰原哀。)

还有奇怪的联想的话…就是从天文馆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,突然觉得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的风格和这本有一些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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